笑笑生

野比大雄

《三个很大》

大智落榜了,三百多分的卷子他拿了66,大智爹看了分数拍着大腿说:这个数太他妈吉利了,从今以后路就靠自己走。

大智爹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塞进大智手里,大智问道:爸,这创业基金会不会少了?

大智爸说:什么创业基金,去巷口那个超市买五块钱瓜子给你张姨送去。

大智说:哦。

大智之所以叫大智,是带着大智爹的美好寄望,希望他有大的智慧。果真大智也没辜负大智爹殷切的期待,直接若愚了。

大智拎着五块钱瓜子走在小镇上,他在这个屁大的镇子上生活了十八年,他到现在都是一个处男。

大智的人生里喜欢过一个姑娘,一直暗恋,没能表白,那时候姑娘坐在他斜后面,每次上课大智都坐的直直的,斜眼偷瞄人家姑娘,一个学期下来大智得了斜视,矫正花了三百。

后来他发现那姑娘喜欢看金庸,他失望了,因为他是古龙迷。

大智心疼那三百块钱,揣着失恋的心情他回了家,隔壁在上海打工的大哥回来了,正坐在院子里口若悬河,大智凑了过去。

打工大哥说:大城市什么都很大。

A问:大城市的西瓜呢?

打工大哥说:大城市什么都很大。

B问:大城市的树呢?

打工的大哥说:大城市什么都很大。

C问:“大城市的姜饼呢?”

打工的大哥说:“大城市什么都很大。”

D问:大城市的太阳呢?

打工的大哥说:大城市什么都很大。

大智问:大城市女人的胸呢?

打工的大哥看了大智一眼,充满赞赏,一个特别有深度的问题,他答:很大,很大,很大!

大智被这三个很大镇住了,他忘却了失恋,还有三百块钱,他决心考出小镇,把自己的初次留给三个很大的人。

大智绕着小镇无所事事的走,边走边吐一地瓜子皮,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,两边的路灯亮了起来,大智在路灯下一盏一盏穿行,他的人生拢共也就那点芝麻大烂谷子的事,路过放榜的公告栏,大智决定为自己的人生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。

他要去找小姐。

他走到一条小街,左边是烟酒小卖部,老板又被老板娘拧着耳朵一阵骂,大智也没停留,拐近一条小道,他得赶快离开现场,不一会老板娘就得掀板凳了。一开始大智还看的津津有味,不忘抓打五香花生来看热闹,这么多年下来,台词都背的差不多了。

小道乌漆墨黑,大智小心踩着凹凸不平的陆地,一不小心还是插进水洼里,一转角,一家凉着粉红色灯光的发廊开在黑暗的天地里。

大智推门进去,店里只有一个人。

大智开口问道:小姐,你是小姐么?

那姑娘抬起头说: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,一上来就小姐你职业歧视啊。

大智说:是是,对不起。

姑娘说:洗头吹头50,全套250。

大智问:姑娘,你是三个很大么?

姑娘说:全套就是包夜。

大智问:姑娘,你是三个很大么?

姑娘说:包夜就是包日,安全套钱另付。

大智问:姑娘,你是三个很大么?

姑娘斜眼打量他,说:你有病吧,日不日一句话。

大智说:我没钱。

姑娘骂道:滚。

大智从发廊出来,没头脑的往前走两步,看见一个女人穿的挺暴露蹲在地上,像个死蚕。

出于人道主义,和从光线的朦胧中看那个女人身材不错,他走上前问:姑娘,你没事吧?

女人抬起头,一张妆花了的脸,甚是吓人:你会不会说话,叫谁姑娘呢?尊不尊重别人的职业?

大智索性不说话了,在女人的身边蹲下,半天谁也没出声,大智憋不住了,问:小姐,你蹲在这干什么呢?

女人说:思考人生。

大智问:思考出什么了么?

女人说:夏天要结束了。

大智想这不废话么,夏末的蝉鸣声更是昌盛,就像抓住最后的稻草,怎么着也得在萎之前高潮一次。

女人站起身,自认为婀娜多姿的走了两步,见大智没跟上,回头发现他还蹲在原地,她好奇了问:你干什么呢?

大智说:思考人生。

女人问:那思考出什了么?

大智说:我没钱。

女人说:你他妈没钱出来嫖个屎啊。

大智问:屎也能日?

女人点燃一根烟,放在嘴里吸了一口,说:没钱也行,那就换我嫖你,什么时候嫖怎么嫖你得听我的。

大智想了想,反正结局都没差别,只要不是被日,一切都能接受。

他站起身跟在女人的身后,两个人一前一后,走过了一盏一盏路灯,路过一个安静下来的烟酒小卖部,穿过小镇没人的街道,来到一个草地。

女人躺在草地上,脱了高跟鞋,大智站在一旁开始脱外套,女人抬头一看问:你脱衣服干什么?我不是说了么,什么时候嫖你主动权在我。

大智说:哦。

他拉紧了外套,这半夜的气温还是有些冻人。

他在女人身边躺下,也学着女人的样子,枕着手,看着天空。

女人问:你在看什么呢?

大智深沉的反问:我在看星空,你呢?

女人说:滚蛋你妈逼,老娘等你半天你倒是说话呢!

大智说:哦,你好。

女人说:其实我会唱歌,而且唱的可好听了。

大智说:哦。

女人说:我一开始去北京,在酒吧里助唱,捧我的人可多了。

大智借着月光看了两眼女人浓妆吓人的脸,心里默默的质疑,说:哦。

女人说:我还签约公司了。

大智说:哦?

女人说:那个老板三天两头往我宿舍跑,借机就我摸我腿,还说只要我陪他睡一晚就帮我出唱片,所以我就同意了。

大智:哦~

女人说:后来有新人进了公司,老板睡我睡腻了,就把我撂在一边,唱片没出成,还欠一屁股债。

大智说:哦!

女人说:因为生活,吃喝拉撒,家里老母生病,我就下海了,我想着在夜总会反正也能唱歌,也就无所谓了。

大智打断女人话茬,问:“我们什么时候做?”

女人横了他一眼,说:轮不到你讲话!

大智想一会让他说,一会又不让他说,精神病。

女人说:在夜总会干了几年,人老了干不动了,被夜总会辞退了,妈的,夜总会都辞我。

大智:“哦…”

女人说:所以我就回来了,一无所长,除了唱歌我就剩下这点姿色了。

大智索性闭了嘴,连不同形态的哦都懒得贡献。

女人兴奋的说:要么我给你唱一段吧,好久没唱了。

大智还没来得及拒绝,女人已经唱上了。

声音如同破旧的琴弦,用大智的比喻就是杀猪时猪的嚎叫,他煎熬的等她一曲唱完,一度怀疑耳朵被震出毛病。

女人问:唱的如何?

大智说:别致,别致。

女人说:那我再给你来一首。

大智连连摆手:不用不用,我们来做点正经事吧。

女人说:唱歌就是正经事。

然后又开口唱了。

女人唱:在很久很久以前

你离开我 去远空翱翔

外面的世界很精彩

外面的世界很无奈

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

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

大智觉得很奇怪,刚才的那首也是这个人唱的,这一首却唱的非常好听,他有点相信她很多人捧场的话了。

女人唱完笑了,大智第一次见女人笑,也不是那么难看了,透过浓妆,有一点光彩从女人的表情上一闪而过。

女人说: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还出去,我还唱歌。

大智没说话。

女人问:你是处男么?

大智说:是。

女人说:那我们赶紧做吧,我还得给你钱,这年头处男多稀奇。

大智说:我拒绝。

女人说:求你了。

大智问:你不是不喜欢被动么?

女人说:处男面前谁他妈的还想这个。

大智说:我还是拒绝。

女人问:为什么?我不好看么?

大智想,这都他妈被你看出来了。

不过他不能说出来,他深沉的说:因为你不是三个很大。

女人问:啥?

大智起身,说:我走了,我要去找我的三个很大了。

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,留下女人一个人错愕,大智想,这一幕肯定像极了英雄电影里的情节,后面要是一阵火光那就更帅了。

大智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,一些穿着高中校服的人咬着韭菜盒子趴在早餐摊石墩子那抄作业。大智想起来了,今天开学了。

他们家万年冷清的煎饼摊都围满了人,他挤半天才挤进去,大智爸光着膀子烙煎饼,看见大智问:瓜子送到了?

大智说:被我吃了。

大智爸:你妈逼干嗑一夜瓜子都没喝水?牛逼,不愧是我儿子。

摊前的学生不耐烦了,说:大叔你能不能快点,你腋毛这么长我都没嫌你不干净,但别拖拉行么?

大智爸说:腋毛都比你屌毛长,小屁孩装什么大人头。

大智笑笑,推门进屋,看见桌上的橘子就剥了一个塞进嘴里,有点酸,有点甜,有点涩。

他看着外面因为开学而疯狂的屌毛还没腋毛长的人,看了看自己的腋毛,拉开裤衩比较了下,放心的点点头。

橘子有点嘬嘴,但他还是吃了第二个。

大智说:夏天就要结束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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